12月16日,06年北京最冷的一天,风力高达7级,气温较前一天骤降9度,日最高气温仅-4度。这一天这城市恢复了很浓重的古都冬天的大气、萧瑟与苍凉,天给大风刮个尽蓝,树木的枯枝狂摆出一种力度。是周末,而且冷,街上少了很多茫然、无奈、奔波的人。
我就在这样的一天跟我的朋友固执地去了天宁寺。天宁寺塔很好找,因为高得孤兀,但是缠绕在北京家挨家、门挤门的众多大杂院中,怎么也看不到入口。问了多人才寻到个剥落了旧红油漆的紧闭铁门,门口买水仙头的小贩紧缩在军大衣里,背靠着天宁寺外的红墙吸取着北京冬日下午的阳光。不开放,没有售票口,我们几乎决定趁人不备,翻墙而入了!突然看见一个工人从旧铁门出来走开,我们才得以偷偷摸摸走近了这座塔。
这是一座建于辽代的八角十三层密檐实心砖塔,经风历雨九百余年,九百多个这古城的清冷的冬天呵!据说这古塔内可能还包有隋代舍利塔,也可能底座下压有地宫,存放着隋朝皇帝得到的佛宝舍利。甚至它的身份属“隋”还是属“辽”,当时都费了梁思成和林徽因先生不少的研究功夫,终得究竟。时间太久了,我觉得在中国的大历史中自己连微尘一粒都不及,但这又是一年寒冬,时空毕竟在这一处有一个交点,我,我能感觉它!不管九百年来它俯视多少人来人往,世事变迁,崇佛灭佛,此一刻,我就是在它身边的那个人,我感觉得到它。
那砖雕如此精美,塔檐上琉璃的颜色依稀,风过残铃无声,没有一个游人。只有下工的修缮工人,告诉我们07年天宁寺就要对外开放了。那么,我要提前对这古塔的苍古宁静说声再见。
热闹不知是否佛家所喜,然而宗教终究乐于见到信众攘攘。天宁寺的古塔,砖雕已剥落许多,塔刹也于76年地震时震落,塔旁的残碑再难辨认字迹…九百年了,它低眼看着周围的物易人非,白云苍狗,你,可能见我嘴角一笑?
然而抬头一望,终究是残阳如血!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