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.8月初
我的院子里有一只黑色的野鸽子,曾经住在我尚未建成的新房里。它常展开翅膀,很悠扬地从后排房顶飞过院子到前排房顶。如今,每到高天白云的下午,它常独自站在房檐上摆一种智者的姿态,下望着我们。蓝天中它黑色的身体好像空中的一个影子。
老牧民给我们送来了奶豆腐,祝贺我们的家有野鸽子落户,那是草原上很吉祥的事。
有一头花牛,每天到我们的院子里来偷吃菜园围栏边的青菜和向日葵。每次看到它我们就唬它出去,它就乜斜着我们张开的手臂,撇着嘴不屑地慢慢踱出去,一会又转回来。
大雨那天,我在门外捡到一只被夜雨浇湿致死的小鸟,我轻轻捧起它硬邦而绒毛舒顺的身体,轻轻亲一下它的头,觉得葬身在垃圾一起实在太可怜了。环顾四周,我看到了烤全羊的火台,我笑了笑轻轻把它捧到烤羊台的木灰中,用洁净的木灰盖住它的身体,待晚上点燃炉火的时候,它将依然干净地化为一片灰。它的灵魂将如故去的蒙古人一样在飞灰中重归草原的永恒之家。
我家的高加索犬大花儿,最近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姿态和魅人的动作,一反他一贯的伟岸作风,相当诡异,我猜测他是发情了!他已经一岁半。我们决定着手为他解决这个困扰。
昨天雨后傍晚,我穿过邻居牧人的家到另一户牧人家去做客,邻居牧人家的羊群已经回来了,都散卧在库伦里休息,我呼吸着夹杂着雨后草香和羊粪味的新鲜空气,悠然穿过,当走过邻居家的栅栏,回过头拴上牧民家的栅栏门时,才突然发现所有的羊都在默默地跟着我!它们一声不息地默默地走在我身后,当我回身关铁栅栏的时候,看到的竟是百余头绵羊的正脸! 都愣在那,牢牢地瞪着我,又不解地瞪瞪栅栏,再贴近一点,再望望要走开的我,一心跟过来的意思。我当时惊得笑了,我觉得这些动物是那么亲,它们跟随着我让我有种瞬间充填心胸的幸福感。当你可以把自己融在自然里,你也就成了这些生灵中的一员,你是飞在天空的鸟,你是羊群中的一头,你是犍牛旁的乳牛,你是奔马眼中的一员,和他们不再有隔阂。每一个生灵都有自己的尊严和幸福,都有不同的眼神,和相同的善意,都是亲切无极的。
这样,我的幸福就增添了好几倍。
我身体里的新生命,也跟着自然万物欣欣然生长、幸福着。
我哼着蒙古歌摆着手臂走过草原,周围都是我的朋友,看到它们我就很想笑,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摇摆着我,如同风摇摆着草尖。。。
来到这片草原追寻另一种生活,感谢草原给我更丰厚的生命,当身边的风雨空气,虫鸟牛羊都跟你融成一式,人就再不怕孤单了。
又一个雨后斜阳飞的傍晚,我录完一段蒙古朋友唱的“呼麦”,喝饱了鲜挤的浓浓牛乳,听着琪里格尔在身旁哼着蒙古歌擦洗着客人要用的餐具,写这一小片字,你感觉的到,我的幸福么?